28、代言
谢之亮相红毯,这件事已经毫无悬念。
但他出场的方式，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暴击。
对何铮更是。
如同忘不了那一晚谢之站在灯下冲他微笑，何铮也永远忘不了现在这一刻。
——别人都是旁观的角度，只有他一个人,与谢之正面迎对。
他错觉谢之不是在走红毯,而是踏着红毯向他走来。
主持人在台上重复叫着他的名字,“有请我们铮铮上台！欢迎铮铮！”
何铮才回过神，也朝谢之笑了笑。
但谢之已经挪开目光，对着红毯两边的疯狂人群点头示意。
何铮微笑着上台,在记者们的要求下摆拍一通。
主持人说：“铮铮,给大家打个招呼吧。”
何铮朝底下摆摆手，“大家好，我是何铮。”
全场迸发尖叫，他的灯牌如繁星一般，满布会场。
“相信铮铮已经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！”主持人笑着问，“大家都知道,铮铮在《仙帝再临》中饰演男主穆涸,能不能告诉我们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？”
何铮：“我觉得，穆涸是一个执念很强的人，这点和我很像。”
主持人冲台下俏皮地眨眨眼：“哇,好像挖到了不得了的秘密哦，不知道铮铮的执念是什么呢？”
何铮勾着嘴角，冲着台下的isun们说：“我的执念,就是爱我的你们。”
isun们的尖叫声瞬间冲上天际。
不等主持人开口，何铮主动往下说：“我愿意为你们付出百倍的努力，未来，愿你们与我同在。”
现场上千名isun异口同声：“同在！！！”“爱铮铮！”“爱桑和铮铮永不分离！”
何铮笑意深了，把话筒还给主持人，挥手下台。
他入席坐着，表情管理非常优秀，随便用手机抓拍，都是一副没有瑕疵的美图。
但他的情绪根本没这么淡定。
谢之不仅没有退出，还找到了礼服。在红毯上，甚至得到了几乎不亚于他的欢呼。
何铮很想回头再看看谢之——这个人，今晚真的很特别。
但他还是忍住了，因为谢之很快就会跟他一样上台接受采访。
正前方的台上，主持人仿佛笑了一个世纪。
何铮皱眉，怎么走得这么慢。
苏子扬坐在另一边，恰好看见何铮眉间一闪而过的不耐。
再瞧瞧红毯上坚定前行的谢之，他泛出隐隐冷笑，低头看手机。
……微博终于能上去了。
《仙帝再临》发布会的流程，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。
女主和导演打头阵，男主压轴，避免发布会头重脚轻，前面热烈后面爆冷。
果不其然，何铮的出现引爆了本就热烈的话题。
然而谁都没想到，何铮后面，还有谢之。
谢之身穿中西糅合的礼服，飘然而来。
所有社交平台无一例外，集体出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景象：原本行云流水般的盖楼刷屏骂战，瞬间停滞，几秒钟之后，满屏“卧槽”。
无数“卧槽”汹涌而至，又是几秒钟之后——
微博服务器崩溃。
严阵以待的程序猿们做梦都想不到，自家服务器承受住了何铮的暴击，却躲不过被谢之的从天而降。
等登陆界面在程序员们紧张的操作下恢复，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。
所有人崩溃地爬上来，来不及骂服务器，就争先恐后往外发东西。
发视频：谢之几分钟的红毯亮相，有原版，也有加了各种配乐的剪辑版。
发动图：谢之冲人群挥手，谢之对何铮点头示意，谢之穿行在灯海之间，谢之从下到上的镜头推移。
发图片：谢之微笑着的，谢之面无表情的，谢之低眉走上台阶的。
发文字：
“谢之太帅了吧！！！”
“本以为会被艳压，没想到压倒一切！”
“我本来在看何铮的，可谢之气质太好了，完全挪不开眼啊啊啊！”
“谢老师好好看啊，蓝蓝对不起，我要出轨五分钟！”
“铮铮对不起，我也出轨一分钟！”
“出轨+10086！”
最初的蓝以泽和中间的苏子扬，已经几乎被isun们的滔天声势盖下去。
谢之却异军突起，引爆大半流量，甚至有赶超何铮的意思。
……大部分还都是路人发的。
isun们也愣了一下，但她们有组织，很快就在大粉的带领下反扑回来，不断地刷图刷文案。
“何铮两个字的寓意，是阳光！”
“少年意气，铮然前行。”
“我愿燃尽自己，化为你阳光一缕！”
蓝以泽的粉丝不在乎这种控评，任性地保持自己的节奏。
苏子叶们也想屠版，可毕竟比不过顶流的力量，埋头狂刷一通还来不及喘口气，刚发的东西就已经被盖住了。
一时间，发布会的相关话题下，好像只有谢之和何铮了。
大粉接到方兰那边的指示，苏子叶们忽然改变战术，开始攻击谢之。
“爱桑们真是傻白甜呢，压轴的不应该是你们何铮吗，谢之走在他后面，real心机。”
“从来没听说哪个大牌有这种衣服，该不会是小作坊山寨的吧？”
“我们扬扬穿的是阿曼哦，不屑和杂牌站在一起。”
苏子扬悄悄翻看手机，终于在无数路人的彩虹屁中找到这几条，不管是谁说的，他心里总算好受了点。
说的一点没错。
就算谢之赶来了又怎样，穿的衣服再别致又怎样？
没有牌子的low货，也就一时吸睛。回头被营销号扒出来，看他还嘚瑟！
谢之站在了刚才何铮接受采访的位置。
镁光灯闪烁，他脸上光华时强时弱。绝佳的骨相和五官比例，让他无论哪个角度，哪种亮度，拍出来都没有死角。
“谢老师看这里！”
“先让我拍一张啊谢老师！”
“谢老师这边这边！”
谢之一一看过去，让他们拍个够。
主持人和谢之打过交道，深知这位影帝的脾气，那是一言不合就黑脸。媒体面前稍微站一站，就要拍屁股走人，根本不喜欢被拍。
可是今天来到现场，他整个人气质似乎不一样了。
仿佛是一根带刺的冰棱忽然化成琥珀，通透又温润。
等差不多了，主持人凑上前：“谢老师您好。”
谢之点头：“您好。”
都用上敬语了。
主持人试探：“谢老师，您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？”
谢之笑了笑，“我都忘了，谢谢提醒。”
他冲人群挥挥手，诚恳地说：“大家好，我是谢知微的扮演者谢之。因为堵车迟到了十分钟，请你们原谅。”
台下发出一阵轻笑，但都是出自善意的那种。
主持人放下心来，“谢老师选择出演碧虚真人谢知微，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呢？”
谢之说：“因为，我想记住他。”
主持人忙说：“感谢您为我们解答，希望谢老师未来一切顺利！”
她可不敢问太多，万一谢之当场发飙，谁都下不来台。
但耳麦里却传出展鹏的声音，“多问点。”
主持人本以为可以送走谢大神，听到这个只能硬着头皮问：“不知道谢知微是有怎样的人格魅力，让您想记住他呢？”
谢之笑容淡了些，轻声说：“是他，成就了新的谢之。”
主持人费力地想了想，“哦，您的意思是，谢知微这个角色，给了您很多的人生领悟吗？”
谢之不置可否地弯了下嘴角。
主持人又听见展鹏说：“挺好，稍微带一下衣服，不用太多。”
主持人心里纳闷，谢之这身造型够吸引眼球了，为毛还要再刻意说出来？
而且何铮、蓝以泽这种咖位都只是简单说两句，苏子扬还穿着赞助商阿曼家的衣服，提都没提！
主持人盈盈笑着，“谢老师今晚的造型很帅哦。”
谢之的反应也很实在，“嗯，衣服好看。”
台下坐着的苏子扬眼中闪过期待，终于！问到这件衣服了！山寨货！赶快暴露！
主持人看向台下：“特别仙，大家说是不是啊！“
“是！”所有人都在附和。
导演展鹏上台发表开机感言，谢之下台，坐到席间。
发布会节奏虽然被他的迟到稍微打乱，但依然有条不紊向下进行。
各个平台上，却不如现场这么和谐。
在对谢之一通彩虹屁之后，火1药味就起来了。
“主持人是谢之粉丝吗？真会夹带私货哦！”
“谢之穿了一身博眼球的山寨货而已，至于当众吹捧吗？”
“算算何铮在台上停了多久，谢之在台上停了多久，呵呵老前辈就是有排面。”
这一通特殊对待，被不明真相的群众解读成谢之仗着辈分摆谱，主持人夹带私活，一时间被各家粉丝集火。
苏子扬本来咬着后槽牙，等看到网络上的这一幕，立马发自内心地笑出来。
眼看他起高楼，眼看他楼塌了。
看来刚才主持人应该多捧一会儿，众怒越深越好。
如果不是身在会场不方便，苏子扬甚至想亲自找营销号，把谢之这身山寨货扒个透彻。
展鹏的发言，无非是“剧组筹备多么不易，演员拍戏多么认真，希望大家到时候多支持”之类的场面话。
然后就是主演们上台，分享对这部剧的心得体会，和拍摄期间的一些趣事。孟玄青作为编剧，也发表了许多对于原作的解读。
漫长的互动期间，谢之一直端正坐在席间。
他落了单，却不显落寞，表情平和，好像这样的环境让他更舒适。
苏子扬在台上各种自黑，说大家如果因为白誉骂他，他会很高兴，这才说明他演的成功。
他还对何铮道歉，提出让何铮打他一顿消消气。
这本来是一个绝佳的造梗机会，何铮却只是笑着摆手，“不用了，都是为了剧。”
蓝以泽却忽然走过来，拉起他的胳膊。
苏子扬愣了愣：“泽哥，干什么？”
蓝以泽直接一个反剪把他压在地上，满场哗然。
然后蓝以泽嘿嘿一笑，“我在剧中可是穆涸的好兄弟，我来帮他讨回来啊。”
大家爆出一阵哄笑，蓝直男果然沙雕，不过够义气！
蓝以泽也不扶他，做完这些撒手退开。苏子扬痛得在心里直骂，强颜欢笑地从地上爬起来，讪讪地说：“小师叔还真是大义灭亲。”
“那是。”蓝以泽话里有话，“我不像你，灭亲灭得也没有大义。”
原著里，白家父子毒害谢知微，又亲手出卖门派。
可蓝以泽却直接用“你”，就好像苏子扬本人不是个东西。
苏子扬隐约知道蓝以泽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但也不和他辩。
反正目的达成了。
谢之没有穿成蓝以泽的衣服，而是找了件山寨货。
苏子扬突然想通了，可能就是因为穿了山寨货，展鹏觉得丢脸。所以红毯走完，稍微让谢之多说几句照顾面子，然后彻底歇菜。
过气货色，客串角色，就应该规规矩矩呆在台下，眼巴巴看着他们这些大咖露脸！
临近九点半，发布会进入尾声。
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什么环节了，苏子扬也志得意满地畅想着，回去和阿曼正式签约。
忽然主持人匆匆回到台上，激动地问：“各位，是不是都准备打道回府了？”
台下粉丝和媒体百脸茫然。
不打道回府，难道还住这儿？
大气磅礴的背景音乐突然响起，主持人大声宣布：“让我们有请阿曼首席设计师，费尔南·李！”
所有人都发出惊呼。
从后台转出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，身材高挑，眉眼深邃，带着浓浓的异域特色。
他和主持人握了手，主持人接着介绍：“费尔南·李，中法混血，从小在中国长大，高中毕业去往法国深造服装设计。他凭借过人的天资，和超前的审美，很快在时装周崭露头角。今晚，他带着阿曼的新一季高定和大家见面！让我们感谢阿曼对《仙帝再临》的赞助，也欢迎费尔南·李莅临会场！”
惊呼转为欢呼。
阿曼新一季的高定捂得特别严实，所有人只知道是以中国风为主打，却不知道长什么样。
今晚来得太值了，既见到偶像，又对阿曼的新衣服先睹为快！
费尔南·李拿起话筒：“谢谢各位，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。新系列迟迟没有发布，是因为我之前没有找到合适的代言人，冒然发出来，对大家和衣服都不尊重。”
主持人眼睛一亮，“您的意思……是说这个代言人现在已经找到了？”
“是的，今晚红毯上，他穿的就是这系列的主打款。”费尔南·李说到这里，扶了下眼镜，“他真是让我刮目相看，我非常满意。”
现场的苏子叶们在人群中雀跃，扬扬穿的就是阿曼的衣服！
……不过，那可是件纯西装啊，哪里有中国风元素？
苏子扬却根本考虑不到这些细节，满脑子都是他被大设计师认可的狂喜。
他抓起衣角掩饰激动，却又怕把衣服弄皱了，赶紧抚平。
主持人笑着说：“费尔南先生就不要再吊大家的胃口了，直接告诉我们是谁吧！”
苏子叶们在台下：“苏！子！扬！苏！子！扬！”
网上各大平台刷起了苏子扬走红毯的图片，“啊啊啊啊我们扬扬！”“阿曼代言人！苏子扬！”
“他就是……”费尔南·李却看向与苏子扬截然相反的另一边角落，伸出手：“谢之！”
台下忽然鸦雀无声。
苏子叶们的呼声硬生生卡在喉中，像是堵了千钧巨石。
网络上闹腾起来苏子叶们，瞬间沉寂。
在所有人的注目中，谢之缓缓起身，再次来到台上。
现场寥寥几个谢之粉丝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，尖叫声一下子爆发了，紧接着，除了苏子叶之外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尖叫。
不同的是，别人都是惊艳。
谢之粉丝们，却是哭着大喊“谢老师”。
这一刻，世界上不知有多少爱着，或者爱过谢之的人，一边敲下“谢老师好棒”，一边在屏幕前失声痛哭。
扬眉吐气，苦尽甘来。
这种心情除了她们，没有人能体会！
主持人把舞台中央留给谢之，自己站在一边，她终于明白了展鹏的用意，“怪不得谢老师这件衣服如此独特，原来是出自费尔南先生的手笔！”
费尔南·李却摇头：“其实我有个疑问。”
主持人就笑，“您自己设计的作品，您还有疑问？”
费尔南·李站到谢之旁边，“这衣服，其实是我看到《仙帝再临》路透视频萌发的灵感，鸦青色沉稳大气，作为本系列的主打色非常合适。在那时，我就有心找谢老师合作，但我担心谢老师排不开档期。”
谢之微微一笑，安静地做着模特。
费尔南·李掀开谢之外搭的前襟，露出里面板正的唐装，“内搭的衣服端庄笔挺，符合我们中国人端正内敛的特质。但中国人的洒脱同样需要展现，所以我参考古人的大袖衫，设计了这件外袍，后面分成燕尾型，质感显得轻盈，走起来飘然若仙。”
“不愧是首席设计师！兼顾了美感和文化底蕴！”主持人一唱一和，“那您还是没有说，您的疑问啊？”
费尔南·李表情认真起来，拎起谢之的衣袍下摆，“因为这本来是一件半成品，没有花色没有点缀，但……”
主持人看见了，“哇，这枝竹子好好看！”
何铮盯着费尔南·李上下游移的手，这个半洋鬼子还真是不客气。
要是以前的谢之，肯定会给他一拳。
到底谢之那一晚经历了什么，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恢复本性，为什么还不打人？
费尔南·李认真地问谢之：“谢老师，可不可告诉我，您绣的这枝竹子用的是什么颜色的线？”
台下的人目瞪口呆，主持人也惊讶地看向谢之，“什么？这竹子是谢老师自己绣的啊！！！”
谢之这时才轻声开了口，“我对比之后，选取了四种线——黑、白、灰、青。”
费尔南·李凑近了看，终于看明白了：“您是用界线的方式绣的，但每一次都没有界密，留出余地填充下个颜色，所以您是绣了四遍竹子。”
镜头拉近，把竹子的特写投在大屏幕上。
“这竹子构图科学，形态灵动，好似风中竹林的冰山一角，柔中带韧，百折不挠。”
孟玄青的声音响起来。
她和展鹏一起走出，在舞台中央站定。
费尔南·李冲谢之伸出手：“谢老师，你是我五年之后再次回国的第二个惊喜。”
主持人好奇，“那还有第一个惊喜？”
谢之和费尔南·李握手，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露出微笑。
展鹏拿着话筒，朗声说：“中华文化，源远流长。《仙帝再临》原著的成功，不但在于跌宕的剧情，更在于对东方仙侠的奇妙构想。我们做剧，在尽可能还原剧情的基础上，服化道也注重贴合传统审美。感谢费尔南·李带领的设计团队，对我们的大力支持。也感谢谢老师的演绎，让大家感受到国人特有的风姿！”
一席发言，瞬间把整个发布会的境界拔高了。
带着编钟的国风纯音乐响起，激昂奔放，撼动人心。
费尔南·李：“本季阿曼的中国风系列，名叫不秋。不秋是竹子的别名，更是我们心是少年，永无暮色的寄望。请大家支持国风，支持不秋！”
“支持国风！支持不秋！”“心是少年，永无暮色！”
全场欢呼着，这一刻，她们不是谁的粉丝。
她们为谢之的风骨感动，更为国人的风采感动！
苏子扬的座位空了，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会场。
蓝以泽大呼小叫，整个演员席上就他声音最大。
何铮站起来，鼓掌。所有演员也都跟着起身，给予台上最热烈的掌声。
先前已经拍了很多照片，但被费尔南·李这么一解读，各大媒体像没够似的，再次举起镜头对着谢之狂拍。
明明灭灭的镁光灯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。
谢之忽然弯下腰去，鞠了一躬。
事后，有人说他是感谢粉丝，也有人说他是感谢自己。
但只有谢之知道，这一刻，他在心里说了一句：“放心吧，这身体，我会认真地用。”
#苏子扬尴尬时刻#
“哈哈哈，苏子扬这次真是丢大人了！”
“本来等着继承王位，哪知道，我大清已经亡了！”
“最尴尬的还是现场的苏子叶啊，当面打脸，嘶——好疼。”
“费尔南·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苏子扬，人家对谢之才是真爱！”
“谢老师又帅又气质，还会刺绣！这特么是什么神仙啊啊啊！”
“费尔南·李爱他，我也爱他！有粉丝群吗，我要加！”
“我也转粉，求个群啊姐妹们！”
路人一边群嘲，一边对谢之转粉。
苏子扬好不容易挣到一个热搜，却是以这种方式上的。
反观谢之。
#谢之王者归来#
#不会刺绣的影帝不是好神仙#
#谢之阿曼代言#
#谢之，永无暮色#
苏子扬泪流满面，满眼都是愤恨
这是他出道以来最受挫的时刻没有之一，哪怕签进北星之前，四处碰壁，到处跑龙套，都不如现在虐！
方兰站在沙发旁，冷冷地盯着他，“你认输了？”
“不认输又能怎么办？”苏子扬咬着牙，“代言被他抢走了！现在我就是个笑话！”
方兰讥讽：“你眼里只有现在？”
苏子扬埋头擦着眼泪，“方姐，你什么意思？”
从发布会结束之后，方兰就给费尔南·李方面去电话。可之前对方只是略有摇摆，现在干脆不接电话了。
谢之这次的表现实在亮眼，方兰知道无可挽回。
但她不能输，她当初的选择绝对没有错！
方兰说：“我跟了他十年，从来不知道他会刺绣。”
苏子扬慢慢抬起头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他找了枪手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方兰冷笑，“装的了一时，装不了一辈子。他脾气暴躁，早晚露马脚。何况他除了琢磨演技，就是看小说，根本什么都不会。突然卖这种才华人设，简直是自寻死路。”
苏子扬止住哽咽，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。
方兰把手放在苏子扬的肩上，“扬扬，你不是学过古典舞么？”
苏子扬说：“是啊，在学校选修过，乐器也碰过一些。”
方兰眯了眯眼：“接下来剧组要上《梦想的你》宣传了，我去说服节目组邀请谢之，你好好准备，拿出真本事吊打他。”
“嗯，我明白。”苏子扬抓皱了衣角。
金味轩饭店。
演员和主要工作人员们轮番给展鹏敬酒，场面格外热闹，发布会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宴上。
何铮陪着展鹏喝完酒，又不自觉地看向谢之。
——谢之一直很安静，既不凑热闹，也不抢风头，只是虚怀若谷地坐在那里。
但何铮却偶尔看他一两眼。
第一，这个造型的确不错。
第二，他对谢之有很多疑问。
可是这会儿，何铮却瞧见，费尔南·李走到谢之跟前，和他说了句什么。
谢之点了点头，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。
何铮暂时不做他想，毕竟他们刚合作，费尔南·李还对谢之仰慕有加。
谢之随着费尔南·李来到洗手间，后者还挺抱歉，“谢老师对不起，现在到处都是人，我只能在这里跟你说话了。”
谢之不是在乎形式的人。“没关系，有话请讲。”
费尔南·李笑了一下，“其实您是我的偶像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我去法国的时候，您的事业如日中天，可能换个台都是您的戏。”费尔南·李回忆着往事，“我们这一代，可能人人都有过大侠梦。这是我第一个自主国风系列，想要表达的情感。谢谢您，给了我灵感。”
原主是真的了不起，谢之由衷地说：“不客气，我也很高兴能帮到你。”
说完这些，费尔南·李才进入主题，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，“这是娜娜托我做的，想请你转交给那位竹二先生。”
谢之接过来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费尔南·李有些歉意，“娜娜让我保密，还说只有竹二先生才能打开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谢之只有稍后再看。
费尔南·李又说：“谢老师的绣工真的优秀，我以后可以找您探讨吗？”
谢之欢迎一切关于术业的探讨，包括刺绣。“当然可以。”
“那就先谢谢您。”
“不用客气，费尔南先生。”
费尔南·李文绉绉地扶了下眼镜，“您是前辈，不用这么客气的称呼我。”
谢之：“那就……尔南？”
费尔南·李提醒他：“我姓李，费尔南是名字。”
谢之一想，西洋人的名字是不一样，于是改口：“好的，小李。”
“……”
费尔南·李沉默片刻，笑了，“就这么叫，亲切。”
何铮原地坐了几分钟，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到谢之空着的座位边上。
问旁边的孟玄青，“谢老师呢？”
孟玄青专心剜着鲍鱼，头也不抬，“哦，刚才费尔南问他要不要去洗手间，他说好，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去了。”
说完，迟迟不见何铮的回话。
孟玄青疑惑地抬头，眼前哪里还有半个人影。
何铮步伐匆匆，径直赶往洗手间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的心忽然就悬了起来。
是因为无法想象，谢之这种孤僻性子，会和别人一起去洗手间？
还是因为……别的什么事？
转过拐角，他就看见谢之和费尔南·李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。
谢之似乎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口袋里。
他们看见何铮，似乎还有些紧张，随即费尔南·李笑了一下，低声对谢之说：“谢老师，刚才的事，千万要保密。”
谢之说：“放心，我守口如瓶。”
然后费尔南·李对何铮点了下头，率先离开。
他是那种斯文高冷的人，对谢之会因为各种原因恭敬和热络。对何铮，却还是一贯的对待。
谢之也对何铮点头示意，正准备走。
何铮忽然拉起他的手腕，“我有话要问你。”
谢之不解其意，但看这个年轻人好像有点不高兴，就权且照顾他情绪，顺从地被拽回洗手间。
何铮确认这里没别人了，就锁上了门，偌大的洗手间静悄悄的。
“谢老师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谢之糊涂：“什么怎么回事？”
何铮盯着他的眼睛，“你不要装不知道，阿曼一直由北星接洽，现在却忽然签了你。可不可以告诉我，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大设计师的？”
谢之沉默了一下，“我……不能说。”
“不能说？”何铮冷笑，“听说这位大设计师挺高冷的，刚才也不见他理别人，怎么就对你这么亲密？你们两个，只是合作关系？”
“亲密？”谢之想了想，那个年轻人的确是在自己这里话多些，“他说他喜欢看我演的剧。”
何铮眼神锐利：“只是因为这个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当然不是，还因为陈依娜的关系。但谢之不能说。
见他眼神略有闪烁，何铮缓缓点头：“你在说谎。”
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，居然生出了不小的压迫感。
谢之纳闷，但不好奇，打算走人，“如果没有别的事，我就出去了。”
他刚迈出一步，忽然身体一个趔趄，靠在了瓷片冰凉的墙壁上。
下一刻，何铮伸手扶墙，把他拦住。
“谢老师，退圈不好么？一定要进来蹚浑水？”
谢之疑惑，“你都在圈里，为什么我不能进？”
“嗯，这是你的自由。”何铮吸了口气，控制情绪，“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？你讨好费尔南·李！你和他一起进来做了什么？是他强迫你的，还是……你自愿的？”
谢之心想，不就来洗手间说几句话，还要强迫？
“我自愿的。”
“我不信！”何铮有点控制不住了，“以前你不招人待见，但我至少尊重你的气节。可你现在，什么都没有！”
谢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：“……好吧，你能不能不要激动？”
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，何铮突然意识到，谢之瞳孔里映着他的脸。
满满的，都是他。
何铮忽然换了一副表情，更加贴近谢之，“谢老师，觉得我怎样？”
谢之如实说：“你是个有为的年轻人。”
“不……”何铮语气很轻，湿热的酒气吹在谢之的耳侧，“我比他帅，比他有钱，我还能给你更多的资源，你要不要考虑……”
谢之被他吹得不太舒服，叹了口气，“我听不明白，真该走了。”
“你不明白？”何铮气笑了，“那大设计师给的东西你怎么就收了？你敢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吗？”
“……不敢。”谢之认怂，他自己都还没看的。
如果是从前的谢之，估计两个人已经开始干架了。
此刻的谢之，竟像个软棉花，再大的力道打下去，也是雁过无痕，滴水不漏。
何铮窝火了，他今天还就要看！
他一把拉开谢之的手腕，就要去翻谢之的口袋。他身高一米八六，谢之身高一米八，他自信就算打起来，谢之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洗手间灯光柔和，谢之眼神一凝。
下一刻，何铮闷哼一声，一条胳膊被强行扭到背后。
谢之轻轻一推，他整个人便贴到了墙面上，动弹不得。
何铮眼睛瞪得老大，刚才发生了什么？
他是跆拳道黑带，还有着近乎专业的击剑技术，怎么一下子就被制服了？
谢之叹着气，“你长期失眠，还是少喝点酒。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，言语失常，行为错乱。”
何铮费力地扭头：“你怎么知道我长期失眠？”
谢之不想说自己会看面相，“你眼下的黑眼圈很浓，离近了看得出来。”
何铮忽然说：“放开我，我什么都不会做了。”
“好。”
谢之刚一撒手，他就挤开谢之，逃一般的跑出了洗手间。
谢之站在原地，轻轻摇头，似乎……这个年轻人过得不如看上去那般如意。
此时四下无人，他悄悄拿出费尔南·李给的小盒子，打开看。
只见深蓝色的天鹅绒布上，叠放着绸缎制成的黑色眼罩和口罩，上面还绣着几片飘零的暗青色竹叶。
还有一张小卡片。
“爱豆，这是我让男票给你做的造型哦~”
何铮从洗手间出来，就直接离开了金味轩。
他把车开的很快，不多时便回到家里，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，才最安全。
不会有人揣测他，也不会有人牵动他的情绪。
何铮跑去卸了妆，浓重的黑眼圈原原本本地露出来。他身上不见半点阳光的气息，只剩下晦暗。
他蹲在地上。
脑子里一会儿是费尔南·李掀开谢之外套，一会儿是两个人走出洗手间暧昧一笑。
以为谢之退圈，他会孤军奋战。
没想到谢之不退圈，他还是孤军奋战。
何铮受不了了，“谢之！我对你太失望了！”
不知过了多久，何铮才慢慢从地上起来，游魂似的来到电脑桌前，打开笔记本，登陆了大半年没用的绿江账号。
这账号下只发了一篇文。
《舞魂》
底下满当当全是催更的。
“太太你快回来啊！都半年没更了！”
“主角的腿啊啊啊好紧张，到底后面他怎么比赛啊想知道！”
“呼唤作者大大，失踪人口快点更新！”
何铮一声冷笑，“还要什么比赛？”
这一晚，《仙帝再临》剧组的全体人员开怀畅饮，展望这部剧可期的未来，也庆贺谢之拿下阿曼代言。
路人们为谢之不变的颜值和阿曼国风系列惊艳。
谢之粉丝的队伍不断壮大，正试图联系谢之方面，准备征集粉丝团的统一名字。
isun不服气自家哥哥的风头被抢，一边刷屏一边和谢之粉丝吵。随后苏子扬粉丝过来试图帮腔，结果遭到全体群嘲。
……高贵冷艳的isun急于撇清关系，甚至嘲得更猛烈。
娱乐圈千姿百态，成了这个浮华世界的一道奇景。
只有何铮，仿佛与世隔绝。
他沉着脸，一口气敲了两千字，发布。
次日，《舞魂》更新的消息传遍了读者论坛。
但大部分都是骂的。
“无良作者，对笔下的人物就这么不尊重吗？”
“让人家摔断腿，还让人家终身残疾，不能跳舞！这比退赛更可怕！”
“舞魂直接改成亡魂吧！弃坑！垃圾！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正式入V，感谢大家支持，万更来了~
恭喜何小铮同学，和苏子扬成为被压二人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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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，我会继续努力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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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出场的方式，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暴击。
对何铮更是。
如同忘不了那一晚谢之站在灯下冲他微笑，何铮也永远忘不了现在这一刻。
——别人都是旁观的角度，只有他一个人,与谢之正面迎对。
他错觉谢之不是在走红毯,而是踏着红毯向他走来。
主持人在台上重复叫着他的名字,“有请我们铮铮上台！欢迎铮铮！”
何铮才回过神，也朝谢之笑了笑。
但谢之已经挪开目光，对着红毯两边的疯狂人群点头示意。
何铮微笑着上台,在记者们的要求下摆拍一通。
主持人说：“铮铮,给大家打个招呼吧。”
何铮朝底下摆摆手，“大家好，我是何铮。”
全场迸发尖叫，他的灯牌如繁星一般，满布会场。
“相信铮铮已经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了！”主持人笑着问，“大家都知道,铮铮在《仙帝再临》中饰演男主穆涸,能不能告诉我们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？”
何铮：“我觉得，穆涸是一个执念很强的人，这点和我很像。”
主持人冲台下俏皮地眨眨眼：“哇,好像挖到了不得了的秘密哦，不知道铮铮的执念是什么呢？”
何铮勾着嘴角，冲着台下的isun们说：“我的执念,就是爱我的你们。”
isun们的尖叫声瞬间冲上天际。
不等主持人开口，何铮主动往下说：“我愿意为你们付出百倍的努力，未来，愿你们与我同在。”
现场上千名isun异口同声：“同在！！！”“爱铮铮！”“爱桑和铮铮永不分离！”
何铮笑意深了，把话筒还给主持人，挥手下台。
他入席坐着，表情管理非常优秀，随便用手机抓拍，都是一副没有瑕疵的美图。
但他的情绪根本没这么淡定。
谢之不仅没有退出，还找到了礼服。在红毯上，甚至得到了几乎不亚于他的欢呼。
何铮很想回头再看看谢之——这个人，今晚真的很特别。
但他还是忍住了，因为谢之很快就会跟他一样上台接受采访。
正前方的台上，主持人仿佛笑了一个世纪。
何铮皱眉，怎么走得这么慢。
苏子扬坐在另一边，恰好看见何铮眉间一闪而过的不耐。
再瞧瞧红毯上坚定前行的谢之，他泛出隐隐冷笑，低头看手机。
……微博终于能上去了。
《仙帝再临》发布会的流程，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。
女主和导演打头阵，男主压轴，避免发布会头重脚轻，前面热烈后面爆冷。
果不其然，何铮的出现引爆了本就热烈的话题。
然而谁都没想到，何铮后面，还有谢之。
谢之身穿中西糅合的礼服，飘然而来。
所有社交平台无一例外，集体出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景象：原本行云流水般的盖楼刷屏骂战，瞬间停滞，几秒钟之后，满屏“卧槽”。
无数“卧槽”汹涌而至，又是几秒钟之后——
微博服务器崩溃。
严阵以待的程序猿们做梦都想不到，自家服务器承受住了何铮的暴击，却躲不过被谢之的从天而降。
等登陆界面在程序员们紧张的操作下恢复，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。
所有人崩溃地爬上来，来不及骂服务器，就争先恐后往外发东西。
发视频：谢之几分钟的红毯亮相，有原版，也有加了各种配乐的剪辑版。
发动图：谢之冲人群挥手，谢之对何铮点头示意，谢之穿行在灯海之间，谢之从下到上的镜头推移。
发图片：谢之微笑着的，谢之面无表情的，谢之低眉走上台阶的。
发文字：
“谢之太帅了吧！！！”
“本以为会被艳压，没想到压倒一切！”
“我本来在看何铮的，可谢之气质太好了，完全挪不开眼啊啊啊！”
“谢老师好好看啊，蓝蓝对不起，我要出轨五分钟！”
“铮铮对不起，我也出轨一分钟！”
“出轨+10086！”
最初的蓝以泽和中间的苏子扬，已经几乎被isun们的滔天声势盖下去。
谢之却异军突起，引爆大半流量，甚至有赶超何铮的意思。
……大部分还都是路人发的。
isun们也愣了一下，但她们有组织，很快就在大粉的带领下反扑回来，不断地刷图刷文案。
“何铮两个字的寓意，是阳光！”
“少年意气，铮然前行。”
“我愿燃尽自己，化为你阳光一缕！”
蓝以泽的粉丝不在乎这种控评，任性地保持自己的节奏。
苏子叶们也想屠版，可毕竟比不过顶流的力量，埋头狂刷一通还来不及喘口气，刚发的东西就已经被盖住了。
一时间，发布会的相关话题下，好像只有谢之和何铮了。
大粉接到方兰那边的指示，苏子叶们忽然改变战术，开始攻击谢之。
“爱桑们真是傻白甜呢，压轴的不应该是你们何铮吗，谢之走在他后面，real心机。”
“从来没听说哪个大牌有这种衣服，该不会是小作坊山寨的吧？”
“我们扬扬穿的是阿曼哦，不屑和杂牌站在一起。”
苏子扬悄悄翻看手机，终于在无数路人的彩虹屁中找到这几条，不管是谁说的，他心里总算好受了点。
说的一点没错。
就算谢之赶来了又怎样，穿的衣服再别致又怎样？
没有牌子的low货，也就一时吸睛。回头被营销号扒出来，看他还嘚瑟！
谢之站在了刚才何铮接受采访的位置。
镁光灯闪烁，他脸上光华时强时弱。绝佳的骨相和五官比例，让他无论哪个角度，哪种亮度，拍出来都没有死角。
“谢老师看这里！”
“先让我拍一张啊谢老师！”
“谢老师这边这边！”
谢之一一看过去，让他们拍个够。
主持人和谢之打过交道，深知这位影帝的脾气，那是一言不合就黑脸。媒体面前稍微站一站，就要拍屁股走人，根本不喜欢被拍。
可是今天来到现场，他整个人气质似乎不一样了。
仿佛是一根带刺的冰棱忽然化成琥珀，通透又温润。
等差不多了，主持人凑上前：“谢老师您好。”
谢之点头：“您好。”
都用上敬语了。
主持人试探：“谢老师，您要不要和大家打个招呼？”
谢之笑了笑，“我都忘了，谢谢提醒。”
他冲人群挥挥手，诚恳地说：“大家好，我是谢知微的扮演者谢之。因为堵车迟到了十分钟，请你们原谅。”
台下发出一阵轻笑，但都是出自善意的那种。
主持人放下心来，“谢老师选择出演碧虚真人谢知微，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呢？”
谢之说：“因为，我想记住他。”
主持人忙说：“感谢您为我们解答，希望谢老师未来一切顺利！”
她可不敢问太多，万一谢之当场发飙，谁都下不来台。
但耳麦里却传出展鹏的声音，“多问点。”
主持人本以为可以送走谢大神，听到这个只能硬着头皮问：“不知道谢知微是有怎样的人格魅力，让您想记住他呢？”
谢之笑容淡了些，轻声说：“是他，成就了新的谢之。”
主持人费力地想了想，“哦，您的意思是，谢知微这个角色，给了您很多的人生领悟吗？”
谢之不置可否地弯了下嘴角。
主持人又听见展鹏说：“挺好，稍微带一下衣服，不用太多。”
主持人心里纳闷，谢之这身造型够吸引眼球了，为毛还要再刻意说出来？
而且何铮、蓝以泽这种咖位都只是简单说两句，苏子扬还穿着赞助商阿曼家的衣服，提都没提！
主持人盈盈笑着，“谢老师今晚的造型很帅哦。”
谢之的反应也很实在，“嗯，衣服好看。”
台下坐着的苏子扬眼中闪过期待，终于！问到这件衣服了！山寨货！赶快暴露！
主持人看向台下：“特别仙，大家说是不是啊！“
“是！”所有人都在附和。
导演展鹏上台发表开机感言，谢之下台，坐到席间。
发布会节奏虽然被他的迟到稍微打乱，但依然有条不紊向下进行。
各个平台上，却不如现场这么和谐。
在对谢之一通彩虹屁之后，火1药味就起来了。
“主持人是谢之粉丝吗？真会夹带私货哦！”
“谢之穿了一身博眼球的山寨货而已，至于当众吹捧吗？”
“算算何铮在台上停了多久，谢之在台上停了多久，呵呵老前辈就是有排面。”
这一通特殊对待，被不明真相的群众解读成谢之仗着辈分摆谱，主持人夹带私活，一时间被各家粉丝集火。
苏子扬本来咬着后槽牙，等看到网络上的这一幕，立马发自内心地笑出来。
眼看他起高楼，眼看他楼塌了。
看来刚才主持人应该多捧一会儿，众怒越深越好。
如果不是身在会场不方便，苏子扬甚至想亲自找营销号，把谢之这身山寨货扒个透彻。
展鹏的发言，无非是“剧组筹备多么不易，演员拍戏多么认真，希望大家到时候多支持”之类的场面话。
然后就是主演们上台，分享对这部剧的心得体会，和拍摄期间的一些趣事。孟玄青作为编剧，也发表了许多对于原作的解读。
漫长的互动期间，谢之一直端正坐在席间。
他落了单，却不显落寞，表情平和，好像这样的环境让他更舒适。
苏子扬在台上各种自黑，说大家如果因为白誉骂他，他会很高兴，这才说明他演的成功。
他还对何铮道歉，提出让何铮打他一顿消消气。
这本来是一个绝佳的造梗机会，何铮却只是笑着摆手，“不用了，都是为了剧。”
蓝以泽却忽然走过来，拉起他的胳膊。
苏子扬愣了愣：“泽哥，干什么？”
蓝以泽直接一个反剪把他压在地上，满场哗然。
然后蓝以泽嘿嘿一笑，“我在剧中可是穆涸的好兄弟，我来帮他讨回来啊。”
大家爆出一阵哄笑，蓝直男果然沙雕，不过够义气！
蓝以泽也不扶他，做完这些撒手退开。苏子扬痛得在心里直骂，强颜欢笑地从地上爬起来，讪讪地说：“小师叔还真是大义灭亲。”
“那是。”蓝以泽话里有话，“我不像你，灭亲灭得也没有大义。”
原著里，白家父子毒害谢知微，又亲手出卖门派。
可蓝以泽却直接用“你”，就好像苏子扬本人不是个东西。
苏子扬隐约知道蓝以泽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但也不和他辩。
反正目的达成了。
谢之没有穿成蓝以泽的衣服，而是找了件山寨货。
苏子扬突然想通了，可能就是因为穿了山寨货，展鹏觉得丢脸。所以红毯走完，稍微让谢之多说几句照顾面子，然后彻底歇菜。
过气货色，客串角色，就应该规规矩矩呆在台下，眼巴巴看着他们这些大咖露脸！
临近九点半，发布会进入尾声。
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什么环节了，苏子扬也志得意满地畅想着，回去和阿曼正式签约。
忽然主持人匆匆回到台上，激动地问：“各位，是不是都准备打道回府了？”
台下粉丝和媒体百脸茫然。
不打道回府，难道还住这儿？
大气磅礴的背景音乐突然响起，主持人大声宣布：“让我们有请阿曼首席设计师，费尔南·李！”
所有人都发出惊呼。
从后台转出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，身材高挑，眉眼深邃，带着浓浓的异域特色。
他和主持人握了手，主持人接着介绍：“费尔南·李，中法混血，从小在中国长大，高中毕业去往法国深造服装设计。他凭借过人的天资，和超前的审美，很快在时装周崭露头角。今晚，他带着阿曼的新一季高定和大家见面！让我们感谢阿曼对《仙帝再临》的赞助，也欢迎费尔南·李莅临会场！”
惊呼转为欢呼。
阿曼新一季的高定捂得特别严实，所有人只知道是以中国风为主打，却不知道长什么样。
今晚来得太值了，既见到偶像，又对阿曼的新衣服先睹为快！
费尔南·李拿起话筒：“谢谢各位，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。新系列迟迟没有发布，是因为我之前没有找到合适的代言人，冒然发出来，对大家和衣服都不尊重。”
主持人眼睛一亮，“您的意思……是说这个代言人现在已经找到了？”
“是的，今晚红毯上，他穿的就是这系列的主打款。”费尔南·李说到这里，扶了下眼镜，“他真是让我刮目相看，我非常满意。”
现场的苏子叶们在人群中雀跃，扬扬穿的就是阿曼的衣服！
……不过，那可是件纯西装啊，哪里有中国风元素？
苏子扬却根本考虑不到这些细节，满脑子都是他被大设计师认可的狂喜。
他抓起衣角掩饰激动，却又怕把衣服弄皱了，赶紧抚平。
主持人笑着说：“费尔南先生就不要再吊大家的胃口了，直接告诉我们是谁吧！”
苏子叶们在台下：“苏！子！扬！苏！子！扬！”
网上各大平台刷起了苏子扬走红毯的图片，“啊啊啊啊我们扬扬！”“阿曼代言人！苏子扬！”
“他就是……”费尔南·李却看向与苏子扬截然相反的另一边角落，伸出手：“谢之！”
台下忽然鸦雀无声。
苏子叶们的呼声硬生生卡在喉中，像是堵了千钧巨石。
网络上闹腾起来苏子叶们，瞬间沉寂。
在所有人的注目中，谢之缓缓起身，再次来到台上。
现场寥寥几个谢之粉丝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，尖叫声一下子爆发了，紧接着，除了苏子叶之外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尖叫。
不同的是，别人都是惊艳。
谢之粉丝们，却是哭着大喊“谢老师”。
这一刻，世界上不知有多少爱着，或者爱过谢之的人，一边敲下“谢老师好棒”，一边在屏幕前失声痛哭。
扬眉吐气，苦尽甘来。
这种心情除了她们，没有人能体会！
主持人把舞台中央留给谢之，自己站在一边，她终于明白了展鹏的用意，“怪不得谢老师这件衣服如此独特，原来是出自费尔南先生的手笔！”
费尔南·李却摇头：“其实我有个疑问。”
主持人就笑，“您自己设计的作品，您还有疑问？”
费尔南·李站到谢之旁边，“这衣服，其实是我看到《仙帝再临》路透视频萌发的灵感，鸦青色沉稳大气，作为本系列的主打色非常合适。在那时，我就有心找谢老师合作，但我担心谢老师排不开档期。”
谢之微微一笑，安静地做着模特。
费尔南·李掀开谢之外搭的前襟，露出里面板正的唐装，“内搭的衣服端庄笔挺，符合我们中国人端正内敛的特质。但中国人的洒脱同样需要展现，所以我参考古人的大袖衫，设计了这件外袍，后面分成燕尾型，质感显得轻盈，走起来飘然若仙。”
“不愧是首席设计师！兼顾了美感和文化底蕴！”主持人一唱一和，“那您还是没有说，您的疑问啊？”
费尔南·李表情认真起来，拎起谢之的衣袍下摆，“因为这本来是一件半成品，没有花色没有点缀，但……”
主持人看见了，“哇，这枝竹子好好看！”
何铮盯着费尔南·李上下游移的手，这个半洋鬼子还真是不客气。
要是以前的谢之，肯定会给他一拳。
到底谢之那一晚经历了什么，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恢复本性，为什么还不打人？
费尔南·李认真地问谢之：“谢老师，可不可告诉我，您绣的这枝竹子用的是什么颜色的线？”
台下的人目瞪口呆，主持人也惊讶地看向谢之，“什么？这竹子是谢老师自己绣的啊！！！”
谢之这时才轻声开了口，“我对比之后，选取了四种线——黑、白、灰、青。”
费尔南·李凑近了看，终于看明白了：“您是用界线的方式绣的，但每一次都没有界密，留出余地填充下个颜色，所以您是绣了四遍竹子。”
镜头拉近，把竹子的特写投在大屏幕上。
“这竹子构图科学，形态灵动，好似风中竹林的冰山一角，柔中带韧，百折不挠。”
孟玄青的声音响起来。
她和展鹏一起走出，在舞台中央站定。
费尔南·李冲谢之伸出手：“谢老师，你是我五年之后再次回国的第二个惊喜。”
主持人好奇，“那还有第一个惊喜？”
谢之和费尔南·李握手，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露出微笑。
展鹏拿着话筒，朗声说：“中华文化，源远流长。《仙帝再临》原著的成功，不但在于跌宕的剧情，更在于对东方仙侠的奇妙构想。我们做剧，在尽可能还原剧情的基础上，服化道也注重贴合传统审美。感谢费尔南·李带领的设计团队，对我们的大力支持。也感谢谢老师的演绎，让大家感受到国人特有的风姿！”
一席发言，瞬间把整个发布会的境界拔高了。
带着编钟的国风纯音乐响起，激昂奔放，撼动人心。
费尔南·李：“本季阿曼的中国风系列，名叫不秋。不秋是竹子的别名，更是我们心是少年，永无暮色的寄望。请大家支持国风，支持不秋！”
“支持国风！支持不秋！”“心是少年，永无暮色！”
全场欢呼着，这一刻，她们不是谁的粉丝。
她们为谢之的风骨感动，更为国人的风采感动！
苏子扬的座位空了，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会场。
蓝以泽大呼小叫，整个演员席上就他声音最大。
何铮站起来，鼓掌。所有演员也都跟着起身，给予台上最热烈的掌声。
先前已经拍了很多照片，但被费尔南·李这么一解读，各大媒体像没够似的，再次举起镜头对着谢之狂拍。
明明灭灭的镁光灯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。
谢之忽然弯下腰去，鞠了一躬。
事后，有人说他是感谢粉丝，也有人说他是感谢自己。
但只有谢之知道，这一刻，他在心里说了一句：“放心吧，这身体，我会认真地用。”
#苏子扬尴尬时刻#
“哈哈哈，苏子扬这次真是丢大人了！”
“本来等着继承王位，哪知道，我大清已经亡了！”
“最尴尬的还是现场的苏子叶啊，当面打脸，嘶——好疼。”
“费尔南·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苏子扬，人家对谢之才是真爱！”
“谢老师又帅又气质，还会刺绣！这特么是什么神仙啊啊啊！”
“费尔南·李爱他，我也爱他！有粉丝群吗，我要加！”
“我也转粉，求个群啊姐妹们！”
路人一边群嘲，一边对谢之转粉。
苏子扬好不容易挣到一个热搜，却是以这种方式上的。
反观谢之。
#谢之王者归来#
#不会刺绣的影帝不是好神仙#
#谢之阿曼代言#
#谢之，永无暮色#
苏子扬泪流满面，满眼都是愤恨
这是他出道以来最受挫的时刻没有之一，哪怕签进北星之前，四处碰壁，到处跑龙套，都不如现在虐！
方兰站在沙发旁，冷冷地盯着他，“你认输了？”
“不认输又能怎么办？”苏子扬咬着牙，“代言被他抢走了！现在我就是个笑话！”
方兰讥讽：“你眼里只有现在？”
苏子扬埋头擦着眼泪，“方姐，你什么意思？”
从发布会结束之后，方兰就给费尔南·李方面去电话。可之前对方只是略有摇摆，现在干脆不接电话了。
谢之这次的表现实在亮眼，方兰知道无可挽回。
但她不能输，她当初的选择绝对没有错！
方兰说：“我跟了他十年，从来不知道他会刺绣。”
苏子扬慢慢抬起头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他找了枪手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方兰冷笑，“装的了一时，装不了一辈子。他脾气暴躁，早晚露马脚。何况他除了琢磨演技，就是看小说，根本什么都不会。突然卖这种才华人设，简直是自寻死路。”
苏子扬止住哽咽，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。
方兰把手放在苏子扬的肩上，“扬扬，你不是学过古典舞么？”
苏子扬说：“是啊，在学校选修过，乐器也碰过一些。”
方兰眯了眯眼：“接下来剧组要上《梦想的你》宣传了，我去说服节目组邀请谢之，你好好准备，拿出真本事吊打他。”
“嗯，我明白。”苏子扬抓皱了衣角。
金味轩饭店。
演员和主要工作人员们轮番给展鹏敬酒，场面格外热闹，发布会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宴上。
何铮陪着展鹏喝完酒，又不自觉地看向谢之。
——谢之一直很安静，既不凑热闹，也不抢风头，只是虚怀若谷地坐在那里。
但何铮却偶尔看他一两眼。
第一，这个造型的确不错。
第二，他对谢之有很多疑问。
可是这会儿，何铮却瞧见，费尔南·李走到谢之跟前，和他说了句什么。
谢之点了点头，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。
何铮暂时不做他想，毕竟他们刚合作，费尔南·李还对谢之仰慕有加。
谢之随着费尔南·李来到洗手间，后者还挺抱歉，“谢老师对不起，现在到处都是人，我只能在这里跟你说话了。”
谢之不是在乎形式的人。“没关系，有话请讲。”
费尔南·李笑了一下，“其实您是我的偶像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我去法国的时候，您的事业如日中天，可能换个台都是您的戏。”费尔南·李回忆着往事，“我们这一代，可能人人都有过大侠梦。这是我第一个自主国风系列，想要表达的情感。谢谢您，给了我灵感。”
原主是真的了不起，谢之由衷地说：“不客气，我也很高兴能帮到你。”
说完这些，费尔南·李才进入主题，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，“这是娜娜托我做的，想请你转交给那位竹二先生。”
谢之接过来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费尔南·李有些歉意，“娜娜让我保密，还说只有竹二先生才能打开。”
“……好吧。”谢之只有稍后再看。
费尔南·李又说：“谢老师的绣工真的优秀，我以后可以找您探讨吗？”
谢之欢迎一切关于术业的探讨，包括刺绣。“当然可以。”
“那就先谢谢您。”
“不用客气，费尔南先生。”
费尔南·李文绉绉地扶了下眼镜，“您是前辈，不用这么客气的称呼我。”
谢之：“那就……尔南？”
费尔南·李提醒他：“我姓李，费尔南是名字。”
谢之一想，西洋人的名字是不一样，于是改口：“好的，小李。”
“……”
费尔南·李沉默片刻，笑了，“就这么叫，亲切。”
何铮原地坐了几分钟，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到谢之空着的座位边上。
问旁边的孟玄青，“谢老师呢？”
孟玄青专心剜着鲍鱼，头也不抬，“哦，刚才费尔南问他要不要去洗手间，他说好，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去了。”
说完，迟迟不见何铮的回话。
孟玄青疑惑地抬头，眼前哪里还有半个人影。
何铮步伐匆匆，径直赶往洗手间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的心忽然就悬了起来。
是因为无法想象，谢之这种孤僻性子，会和别人一起去洗手间？
还是因为……别的什么事？
转过拐角，他就看见谢之和费尔南·李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。
谢之似乎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口袋里。
他们看见何铮，似乎还有些紧张，随即费尔南·李笑了一下，低声对谢之说：“谢老师，刚才的事，千万要保密。”
谢之说：“放心，我守口如瓶。”
然后费尔南·李对何铮点了下头，率先离开。
他是那种斯文高冷的人，对谢之会因为各种原因恭敬和热络。对何铮，却还是一贯的对待。
谢之也对何铮点头示意，正准备走。
何铮忽然拉起他的手腕，“我有话要问你。”
谢之不解其意，但看这个年轻人好像有点不高兴，就权且照顾他情绪，顺从地被拽回洗手间。
何铮确认这里没别人了，就锁上了门，偌大的洗手间静悄悄的。
“谢老师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谢之糊涂：“什么怎么回事？”
何铮盯着他的眼睛，“你不要装不知道，阿曼一直由北星接洽，现在却忽然签了你。可不可以告诉我，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大设计师的？”
谢之沉默了一下，“我……不能说。”
“不能说？”何铮冷笑，“听说这位大设计师挺高冷的，刚才也不见他理别人，怎么就对你这么亲密？你们两个，只是合作关系？”
“亲密？”谢之想了想，那个年轻人的确是在自己这里话多些，“他说他喜欢看我演的剧。”
何铮眼神锐利：“只是因为这个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当然不是，还因为陈依娜的关系。但谢之不能说。
见他眼神略有闪烁，何铮缓缓点头：“你在说谎。”
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，居然生出了不小的压迫感。
谢之纳闷，但不好奇，打算走人，“如果没有别的事，我就出去了。”
他刚迈出一步，忽然身体一个趔趄，靠在了瓷片冰凉的墙壁上。
下一刻，何铮伸手扶墙，把他拦住。
“谢老师，退圈不好么？一定要进来蹚浑水？”
谢之疑惑，“你都在圈里，为什么我不能进？”
“嗯，这是你的自由。”何铮吸了口气，控制情绪，“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？你讨好费尔南·李！你和他一起进来做了什么？是他强迫你的，还是……你自愿的？”
谢之心想，不就来洗手间说几句话，还要强迫？
“我自愿的。”
“我不信！”何铮有点控制不住了，“以前你不招人待见，但我至少尊重你的气节。可你现在，什么都没有！”
谢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：“……好吧，你能不能不要激动？”
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，何铮突然意识到，谢之瞳孔里映着他的脸。
满满的，都是他。
何铮忽然换了一副表情，更加贴近谢之，“谢老师，觉得我怎样？”
谢之如实说：“你是个有为的年轻人。”
“不……”何铮语气很轻，湿热的酒气吹在谢之的耳侧，“我比他帅，比他有钱，我还能给你更多的资源，你要不要考虑……”
谢之被他吹得不太舒服，叹了口气，“我听不明白，真该走了。”
“你不明白？”何铮气笑了，“那大设计师给的东西你怎么就收了？你敢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吗？”
“……不敢。”谢之认怂，他自己都还没看的。
如果是从前的谢之，估计两个人已经开始干架了。
此刻的谢之，竟像个软棉花，再大的力道打下去，也是雁过无痕，滴水不漏。
何铮窝火了，他今天还就要看！
他一把拉开谢之的手腕，就要去翻谢之的口袋。他身高一米八六，谢之身高一米八，他自信就算打起来，谢之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洗手间灯光柔和，谢之眼神一凝。
下一刻，何铮闷哼一声，一条胳膊被强行扭到背后。
谢之轻轻一推，他整个人便贴到了墙面上，动弹不得。
何铮眼睛瞪得老大，刚才发生了什么？
他是跆拳道黑带，还有着近乎专业的击剑技术，怎么一下子就被制服了？
谢之叹着气，“你长期失眠，还是少喝点酒。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，言语失常，行为错乱。”
何铮费力地扭头：“你怎么知道我长期失眠？”
谢之不想说自己会看面相，“你眼下的黑眼圈很浓，离近了看得出来。”
何铮忽然说：“放开我，我什么都不会做了。”
“好。”
谢之刚一撒手，他就挤开谢之，逃一般的跑出了洗手间。
谢之站在原地，轻轻摇头，似乎……这个年轻人过得不如看上去那般如意。
此时四下无人，他悄悄拿出费尔南·李给的小盒子，打开看。
只见深蓝色的天鹅绒布上，叠放着绸缎制成的黑色眼罩和口罩，上面还绣着几片飘零的暗青色竹叶。
还有一张小卡片。
“爱豆，这是我让男票给你做的造型哦~”
何铮从洗手间出来，就直接离开了金味轩。
他把车开的很快，不多时便回到家里，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，才最安全。
不会有人揣测他，也不会有人牵动他的情绪。
何铮跑去卸了妆，浓重的黑眼圈原原本本地露出来。他身上不见半点阳光的气息，只剩下晦暗。
他蹲在地上。
脑子里一会儿是费尔南·李掀开谢之外套，一会儿是两个人走出洗手间暧昧一笑。
以为谢之退圈，他会孤军奋战。
没想到谢之不退圈，他还是孤军奋战。
何铮受不了了，“谢之！我对你太失望了！”
不知过了多久，何铮才慢慢从地上起来，游魂似的来到电脑桌前，打开笔记本，登陆了大半年没用的绿江账号。
这账号下只发了一篇文。
《舞魂》
底下满当当全是催更的。
“太太你快回来啊！都半年没更了！”
“主角的腿啊啊啊好紧张，到底后面他怎么比赛啊想知道！”
“呼唤作者大大，失踪人口快点更新！”
何铮一声冷笑，“还要什么比赛？”
这一晚，《仙帝再临》剧组的全体人员开怀畅饮，展望这部剧可期的未来，也庆贺谢之拿下阿曼代言。
路人们为谢之不变的颜值和阿曼国风系列惊艳。
谢之粉丝的队伍不断壮大，正试图联系谢之方面，准备征集粉丝团的统一名字。
isun不服气自家哥哥的风头被抢，一边刷屏一边和谢之粉丝吵。随后苏子扬粉丝过来试图帮腔，结果遭到全体群嘲。
……高贵冷艳的isun急于撇清关系，甚至嘲得更猛烈。
娱乐圈千姿百态，成了这个浮华世界的一道奇景。
只有何铮，仿佛与世隔绝。
他沉着脸，一口气敲了两千字，发布。
次日，《舞魂》更新的消息传遍了读者论坛。
但大部分都是骂的。
“无良作者，对笔下的人物就这么不尊重吗？”
“让人家摔断腿，还让人家终身残疾，不能跳舞！这比退赛更可怕！”
“舞魂直接改成亡魂吧！弃坑！垃圾！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正式入V，感谢大家支持，万更来了~
恭喜何小铮同学，和苏子扬成为被压二人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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